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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九歲那年,許岳在老家的巷子裡和初戀男友接吻被老爸撞見,被打了個半死後跟家裡斷絕關係逃家了。

和男友手牽手坐在開往台北的區間車上時他想,他一定要過得比誰都幸福,讓爸媽看看,就算和男人在一起,他也能活得比誰都好。

結果去台北沒兩個月,他男友就被人拐跑了,把兩個月前在火車上暗自許諾的那個自己臉打的啪啪響。

但許岳沒有回家。當初是他爸拿著竹竿親手把他打出來,也是他自己怒吼著說再也不回去,堵著心裡那一口氣,他不想,也沒膽回去。

 

時間就這樣匆匆走了幾年,許岳半工半讀唸完了大學,找了工作,談了幾場無果的戀愛。他沒有比誰更不幸,也從來沒有比誰幸福。

家裡其實早就跟他重新聯繫上了,一開始是他媽打的電話,後來他爸偶爾也硬著口氣跟他講兩句話。

但誰也沒提回家的事。

有時候夜深人靜,躺在床上的許岳會想,他和家人之間,或許一輩子就這樣了吧。他始終明白爸媽不曾接受過他的性向,在電話裡仗著距離遙遠可以避而不談的事,等真正見了面又怎麼可能就此揭過呢?好不容易開始改善的家庭關係,他不想再次降到冰點。

這次他不回家,因為他怕。

 

後來許岳遇到了莊先生。

莊先生是他朋友的朋友,因為工作的關係從美國來台灣出差兩個月。朋友帶他出來玩,他們在酒吧裡巧合碰了兩次面。

第三次的時候三人聚會裡少了一人,落下了私相授受的兩個人。

許岳和莊先生俗套地像所有情侶約會一樣,看了場電影,吃了燭光晚餐。

許岳喜歡莊先生,莊先生溫柔、知趣、幽默,仿佛所有他能想到的優點都聚焦在一個人身上。

許岳知道,莊先生一定也同樣喜歡他。因為莊先生看他的眼神是那麼地明亮,眼底仿佛流螢涌動,星光點點。那樣的光芒總讓他想起故鄉。

但他們也都知道,這裡不是莊先生的家,他總有一天要離開。所以他們談情,談愛,不談未來。

這樣的情感交流意外地讓許岳感到自在,偶爾見個面,偶爾上個床,指尖碰觸的瞬間都能讓許岳感覺到滿溢的情愫在他們之間流動,光是這樣就很幸福。

莊先生就像是他的螢火蟲,溫柔的光一閃一閃,他知道他抓不住,也知道螢火蟲終將飛遠,但那點微弱的光芒卻足以點亮整個夏季。細微閃爍的光就這樣鋪了一路,鋪滿了回家的路。

莊先生讓他感受到愛,在莊先生眼裡,許岳看到了屬於他們的城堡。他們之間不會有未來,但許岳明白,那年許下的願望已經成真。

這讓許岳這麼多年來,頭一次開始想家。

 

夏天走了,莊先生也跟著離開,而許岳終於鼓起勇氣回到了遠方的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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